“中国好书”全球通史《世界历史六千年》


得益于近代西方文明发展取得的成功,欧洲史学家较早开始了现代史学研究,创造了很多理论或方法,并因之形成了许多学派。如注重一手资料收集的兰克学派,注重总体史研究的年鉴学派,以及从个别现象或行为入手的新社会史学,注重不同文明体系比较的比较史学,围绕某一特定事物展开的跨民族史学等等。所有这些都奠定了西方在现代史学研究方面的领先地位,全球史研究也是如此。20世纪80年代起,在全球化浪潮的推动下,全球史研究在美国开始兴起;由于吸收了大量西方现代史学研究成果,比如布罗代尔的长时段理论,汤因比的比较方法等,以1970年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为代表,诞生了大量“全球通史”、“世界通史”类著作。1995年国际历史科学大会之后,全球史研究更逐渐成为国际史坛的一个重要研究方向。
全球史学者的反西方中心论观点一度令我国学者激动不已,但也仅限于激动不已。因为,至少从目前情况来看,我国“世界史研究”和“中国史研究”还处于人为的割裂状态。翻译、推介和学习只能永远是追赶别人,要改变这一尴尬局面,只能在吸收的基础上突破西方学者主导的理论框架,依托中国传统史学优势建立全新的全球史研究理论体系,用国人的视角和语言创新解构人类文明,实现 “月亮之上”的国人视角。
一、月亮之上与五维空间
全球史学者们希望以“站在月亮上看待地球”的方式,摆脱西方中心论的限制,全面考察世界历史发展趋势,以更高的视角组织世界历史知识体系;但在如何将“站在月亮之上”的目标转化为一本全球史书的现实方面,目前还没有给出清晰的思路。为此,《世界历史六千年》尝试引入物理学五维空间的理论加以系统解决。
人和其他生命体一样,都生活在一个三维空间里。如果给这个三维空间加上时间的轴线,就变成了一个有着过去、现在和未来区别的四维空间。在这个四维空间里,只有人类能有智慧、能够凭借思想实现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自由穿越。其他生命体,即便是一些大脑高度发达的动物,也只有短暂的过去、瞬间的现在、以及不远的未来。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其他动物拥有的都只是生命,只有人类拥有文明。而正是历史学家对人类历史的不断再发现和总结,才使得人类文明得以源远流长。从上我们可以看出,目前绝大部分史学研究都是针对特定的研究对象、在特定的四维空间内、沿着特定时间轴线进行的,或专注于时间轴线上的某一点,或对特定的时间跨度进行梳理和总结,并由此细分出考古、方志、国别史,以及人物传记等各种表现形式。注意,在这个四维空间中,虽然第四维度是以时间表现的,但真正在第四维度上运动的是人的思想。
但面对全球史这样宏大的课题,面对人类文明众多的时间轴线,四维空间的研究方法无论是在视角和方法上都存在着极大局限。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在维度上有一个跃升,从更高纬度即第五纬空间来观察四维空间不可能看到的东西。这一点与全球史学者们的“站在月亮之上”本质相同。但要站在第五维空间的高度解构全球史,必须首先完成全球史五维空间的构建。而一个完整的全球史五维空间必须具备以下三个基本要素。
一是完整的三维空间。也就是说,与其他史学研究相比,全球史研究必须立足于整个全球空间,至少要涵盖世界上绝大多数有代表性的文明,不能围绕某个中心取舍,而且要实现一种整体性呈现或描述,而不是国别史的简单堆积。
二是明确一致且连续的四维时间轴线。不同文明都有着自己的四维时间轴线、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发展步伐。要对所有文明史进行五维空间研究,就必须用统一的评价标准,就必须使所有文明都有着同样长度的时间轴线,即相同的时间起点和终点,且必须在叙述上保持连续性。只有这样,才能通过不同文明的对比挖掘出具有普遍性的内在规律。
三是不同时间轴线之间的横向连接。要在一部书中实现“站在月亮之上”的观察效果,就必须通过布局谋篇在不同时间轴线之间建立系统的连接。只有这样才能超越由一个个单一时间轴线构成的四维空间,从高视角对所有文明进行连续的、整体性的观察和比较,在浩如烟海的各类信息中,梳理出一些普遍规律,最终完成全球史五维空间的构建。
因此,五维空间既是一种视角、一种研究方法,也是一种写作方式,且一定会在字里行间融入作者对于人类文明的辨析和思考,亦即全球史观。而所有这些都注定了真正的全球史只能由一个作者独自完成。因为与个人独著相比,合著类书籍不但存在视角和描述方法不一致、内容衔接困难等一般性的问题,且根本不可能对人类文明历史形成一致的看法;实质是达不到五维空间的高度,全球史观也就无从谈起。但个人独著的难度极大,正因如此,埃德蒙.法拉尔1942年写到:“正是对大历史的恐惧扼杀了历史。”三十年后,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惊艳了世界。其无论是在时间和空间跨度、还是在不同时间轴线上的穿越,以及其视野都值得我们钦佩和尊敬。但目前看也存在一定的不足。一是在三维空间上对其他文明主观取舍太多,中亚和南亚史明显单薄;二是在四维时间轴线上没有给所有文明以平等公正的待遇,有的只是断续提到;三是西方中心论的意味还在,对于中华以及其他文明的描述存在太多灰色。但必须郑重说明的是,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无论是在视角、还是写作方法上都给了我极大启示,其不足也成为我探索全球史五维空间,及至编写一部国人视角全球史即《世界历史六千年》的动力。
二、五维空间与《世界历史六千年》
五维空间理论在《世界历史六千年》中的应用主要体现在三维空间布局、四维时间轴线选择和五维时空穿越和视角等方面,以及因之而来的布局谋篇。
首先,为体现三维空间的整体性,《世界历史六千年》没有采取常用的国别史或不同文明史分别叙述的方式,而是按照的东亚、南亚、西亚、北非,及至后来的南欧、中亚、西欧、北南美洲的空间布局来对整个人类文明发展史进行归类阐述。且确保不同地域的人类文明沿着各自的时间轴线连续展开,从而最大程度保证了人类文明三维立体空间的整体性,确保了五维空间观察对象的全面性。
其次,为实现时间轴线的一致性,《世界历史六千年》将冗长的数十万年人类进化和食物采集史等内容以序的形式,用一篇“河流、山脉,文明的起点与边界”进行了简要概括。重点在公元前3300年至1950年的统一时间跨度内,对所有人类文明进行考察和对比,实现了对所有文明的最大尊重。自私地说,这一长度也与中华文明的长度完全契合。事实上,不同文明的时间轴线存在着断续,如不连续存在的古希腊早期文明;有的甚至被彻底打断,以至于停止于某个时间点,只有过去“公元前xxx年到前xxx年”的描述,如古埃及文明。判定一个文明体系是否存在的标准主要依据是其文字。也因此,“城市、文字和金属”一文被作为第一个千年的起点。
第三,对时间轴线采取了全新分期方式。历史学家习惯于用历史分期的方式,将人类文明史划分成几个特征阶段。在这方面,西方学者依然居于主导地位,且对我国全球史研究也产生了深刻影响。目前,对于全球史历史分期主要有三分期和四分期两种方法。三分期是将公元1500年之前(以地理大发现为节点),的一切统称作“古代”,将1500年至19世纪末(以1884年瓜分非洲的柏林会议为节点)之间称作“近代”,将1884年之后至今称作“现代”。四分期与三分期的区别只是以公元500年为分界线,即以克洛维皈依基督教并建立西欧法兰克王国为节点,将“古代”进一步细分为“古典文明”和“中世纪”两个时期。
上述两种分期方法的最大特征就是以欧洲重大历史事件作为描述全球史的时间坐标,本质上就是“欧洲中心论”的体现。如在四分期方法中,“古典时代”基本上是以开始于公元前8世纪的古希腊后期文明和更晚的古罗马文明为重点,淡化了人类开始于公元前3300年的文明史,事实上否定了其他古老文明早于欧洲2000余年的骄傲。描述西欧洲建立国家努力的“中世纪”在突出基督教的影响同时,完全无视了东亚唐宋元三大王朝和西亚阿拉伯帝国曾经为人类文明做出的巨大贡献。“近代”和“现代”两大部分,更是将工业革命的欧洲树立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标杆。显而易见,这种全球史分期方法根本不适合用于描述中华文明的发展历程。可惜的是,我国大部分学者默认了西方学者的分期方法。也有一些学者采取了回避态度,将人类文明史人为地分成中华文明史与世界史两部分,采取不同的分期标准进行分别描述;而且,对于所谓的世界史或者说西方史完全采取照搬的态度,其后果是造成了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的割裂,造成我们很多学者和读者根本不能把中华文明与世界发展清楚地联系在一起。简单地说,就是不知道中国发生什么的同时,世界正在发生什么。
对于历史分期的问题,《世界历史六千年》进行了简单但又公平的处理,即以千年为单位将人类文明分为六个区间,即“文明的晨曦”“国家的兴起”“春秋的烽火”“帝国的荣耀”“陆地与海洋”和“殖民的世界”六个部分,再以百年为主要时间区间,用38篇文章同时展示不同文明在同一时间区间内的发展状况。使所有读者都能够对整个人类文明有个清楚的时间和空间定位,有助于形成宏观概念,亦即全球史观。
最后,在布局谋篇上,《世界历史六千年》用三种、50篇彼此独立但又前后衔接的文章,以历史剖面的方式,完成了不同文明在横向的同时再现;通过对人类文明所有重大历史事件同时进行时空定位,以超越时空的方式完成了全球史的的五维空间构建。
其中,在每个千年的开始部分,用不到200字的“千年寄语”高度概括了每个千年所有文明的总体特征。在每个千年之间,共用38篇主体文章,以全景展示的方式介绍了每个阶段人类文明发展的全貌。为此,在每篇主体文章里,开始部分均以概述的形式对此间人类主要文明的特点以及历史影响等进行概括总结,再按照东亚、中南亚、西亚、北非、南欧、西欧以及美洲的从东到西的顺序横向逐一展示当时的世界,结尾部分再以“纵横”的形式对当时的世界进行分析和评价。同时,每篇主体文章还配有一张在以西亚为中心的世界地图,图上以文本框的形式标注了当时的主要历史事件,对文章形成了有效补充;且所有图片前后连接、自成一体,进一步强化了人类文明史的五维空间再现。值得一提的是,本书将中华文明发展的各个历史时期嵌入到每篇主体文章的名称中,从而实现了中国史与世界史的纵向对照,尤其有利于我国读者能够依托中华文明了解同期的外部世界。在每个千年的结尾部分,以“千年纵横”的形式,对于一些因文章体例限制或需要专题描述的内容进行补充,使全书内容更加顺畅完整。最后,以一篇“六千年风雨至今的中华文明”在分析总结中华文明何以唯一延续至今的同时,对不同文明发展的特质进行了汇总分析。
三、五维空间与全球史观
当我完成了全球史的五维空间构建,忽然发现那是个神的世界,因为只有神才能真正做到俯视世界、同时俯瞰所有文明轴线以及它们的所有瞬间。这一点即便是站在“月亮之上”也无法做到。但现实是,我们只是凡人,在观察和思考过程中必然有自己的立足点,且通常会站在自己文明的时间轴线上审视世界。正因如此,虽然我在写这部书的过程中努力保持客观改正,但字里行间难免对中华文明有所偏爱。尽管如此,读者还是能够通过大量架构于五维空间的史实,在阅读和思考中形成自己的全球史观。这也是我写这部书所最希望的。
总之,尽管《世界历史六千年》还很简陋、存在诸多的不足,且如刘笑盈先生在序中提到的那样,严格按照公元纪年分章而导致本书前重后轻,将整个人类文明史浓缩在一本书里导致语言干涩、给一般读者阅读带来一定额困难等等问题,但我还希望这本书所尝试的五维空间理论能够给更多学者以启发、从而进一步推动全球史的理论创新,帮助更多人树立正确的全球史观。因为,对于中华文明来说,改革开发四十年来,当今的中国已全方位融入世界,全面清晰地了解世界的过去,从国人的角度客观公正地看待风雨至今的中华文明以及人类其他文明,树立中国人自己的全球史观,对于中华民族更好地走向世界、走向未来具有重要意义。对于人类文明来说,当今地球上所有的空间都已遍布人类的足迹,经济发展和社会往来已经将人类前所未有地紧密联系在一起,“命运共同体”已经成为发展的必然,“和”只能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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